文/范立達(本會理事)

身為一個愛看書的人,有時不免會好奇,擱在書店架上的一本本新書,到底是怎麼來的?

一定是先有一個作者,把文字寫下來,之後,再有一個編輯,把這數萬或數十萬個文字分頁分章排序,擬出大標小標、製作目錄,隨後,又有一位美編,為它設計封面,然後送廠印刷裝釘,最後送到店頭陳列。

但這樣的流程太過簡化,也把編輯的功能太過淡化(如果真的想要知道一本書是怎麼從無到有做出來的,可以參看本書作者丹尼斯•鄧肯(Dennis Duncan)的另一本著作《如何做一本書》)。

常常在書末,看到作者在致謝詞中,總不忘要感謝編輯,而且有時還感謝得頗為用力。這不是矯情,如果沒有被編輯用心服務過,作者不可能從內心發出這麼深沉的感謝。

編輯作了些什麼事,能獲得作者如此的感激?這本書,剛好作了很清晰的解答。

編輯,除了編排文字的段落、篇章、校對文稿、下標題、製作目錄之外,有時還要費神編纂註釋,或在書末加上索引。這些經常被讀者忽略的細節,卻往往都是作者做不來,編輯若不做就沒人做的苦差事。編輯能為一本書加分到超乎 作者想像的程度,也難怪很多作者要心生感激,對編輯大聲道謝。

提到索引,這也正是本書所要闡明的主題。

索引太容易被讀者忽略。雖然有那麼多的讀者都曾利用了索引的服務而渾然不覺,但一本書裡(特別是食譜、法律法規和醫學著作類的工具書籍)如果少了索引,常常就成了災難。

我曾經不只一次看到朋友手中的厚書上,貼滿了各色各樣的索引標籤。他們或許原本以為,貼了標籤就等於把重點標記起來,但等到真正想要翻查時,卻又被滿滿的標籤給淹沒,完全無頭緒可言。

貼滿標籤,只是另一場災難的開始。

這時,你才會真正查覺到,一本書有無附上索引,差別竟是天堂與地獄。

但索引是怎麼來的?

作者不太可能花力氣幹這種事。

在捲軸書時代,也不會有索引這回事。

直到翻頁書出現,每頁都有頁碼後,索引才有意義,才能指引讀者從字海中找到對應的頁數和文句。所以,索引,是一套標記目標位置以節省時間的系統,是非線性穿越文獻瞬間轉移到目的地的蟲洞,也為書籍創造出神經與血管,更似為迷宮畫地圖,讓讀者能在最短的時間內,找到最想找的目標。

就像出版《拉丁語神父總集》的米涅神父說的:「我們的索引已經剷平高山、截彎取直,開拓出最平坦的道路…索引幫助讀者化繁為簡、化遠為近,串連首尾一氣呵成…省下多少寶貴時間!超越了鐵路,甚至氣球,可以媲美閃電!」

好的索引,更如同米涅神父所言:「就像葡萄進了榨酒桶,絕不放過一點一滴精華。」

但索引是怎麼來的?人類有文字迄今已有數千年,但索引的問世才僅千年。千年之前,是什麼樣的需求創造出索引這個玩意兒?而且隨著時間的演化,讓索引的功能變得愈來愈強?丹尼斯•鄧肯透過大量資料的爬梳,在本書中娓娓道來,為讀者一一解惑。

索引也曾被有心人拿來做為惡搞對手的工具─特別是在著作權意識還不彰顯的時代。這種「功能」,應該是所有作者都始料未及的吧?

當然,隨著科技的進步,索引的功能也逐漸被Google大神的種種神力給取代。尤其是在瀏覽器和電子書問世的今日,數位化的索引功能,透過超連結的技術,只要滑鼠一點或手指輕觸,馬上就能讓讀者在本文、索引或註解頁面交互穿梭,完全省略翻找的時間。索引,幾乎快被讀者忘了它的存在。

但科技的進步,只能節省讀者翻閱的時間。無論是紙本書或電子書,在製作之初,索引的製作與建立,仍是要靠著編輯的苦幹實幹,才能展現出精彩的成果。若因科技的推陳出新,索引愈用愈順手,卻因此而忽略了默默付出的幕後英雄,這可真是對編輯的大大不敬了。

因為,就如作者在本書中強調,索引編輯的腦力用在切割書本內容,判讀其中特點並從頭到尾追蹤,篩選出重要概念後,思考最合適的標籤,決定是否需要拉出層次或分歧,或者兩個相關的主題要不要合併。這種極度需要絞盡腦汁的工作,在現今的環境中,還是只有靠人力,而且是優秀的人力才能完成。所以,當我們看到一則好的索引時,就要更加珍惜,因為,好的索引只有可能出自於好的編輯之手。

我不知道其他人讀書的習慣。但以我個人而言,拾起一本書時,我一定先看目錄和索引。有時,透過目錄的編排和索引的製作,書的輪廓就能大致浮現,就如同本書作者所言:「抓著尾巴魚就跑不掉,掌握索引就是掌握整本書。」索引就像一本書的地圖,它可以讓你在書海中出發前先略知全貌,但地圖不等於疆域,只看索引而不讀全文,終究會錯過了太多風景。

所以,不管你是否看完了本書的索引,但當你讀完了這篇序文之後,何不直接翻開第一章,開始享受閱讀的樂趣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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索引 ─ 書的導航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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